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欧阳惜阴楚楚地罚跪,低着头无辜地玩弄手指,她的面前是一名少年模样的白衣男子,他的左脸已经肿了起来,略懂些救护技巧的李叔正帮他上药。
“对不起!我当时不知道您是好人,因此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您……”像是在道歉一般地嘀咕着,细腻的嗓音愈来愈小。“总之!一切过错全怪小女子一人!请不要连怪我的家人!”
“没事没事,您言重了!不挨打不相识嘛!”张铭忍着脸肿,带着爽朗的语气笑道。“倒是大小姐你,练过吧?嘿嘿,力气蛮大的。”
欧阳惜阴一听,脸一下就红透了,连说话都变得支支吾吾:“没没没、没有!对不起!”
“不不,你误会了!在下没有责怪的意思……”他现在哪敢责怪欧阳惜阴?他还指望着靠欧阳家的山吃饭呢……啊、只是真正意义上的吃饭而已啦!张铭接着道:“看见亲人地倒在地上,换作是在下,也会选择一拳打爆那人的狗头!所以大小姐不必自责!”
“对对对、对不起!真的对不起!”这次连头都磕了呀喂……
此时欧阳惜阴心里近乎抓狂地回想刚才的一幕幕——一名路过的好心过客出于侠义帮了他们,却在回头的那一刻狠狠地挨了一拳……多么搞笑而风趣的故事啊!为什么冲出去前不先想一想啊!三思而后行的教导全还给教书先生了!啊啊啊啊好想现在就去死啊!!
“快别道歉了你这……”张铭无奈地挠了挠头,不知如何是好……李贞忠擦拭完毕,帮张铭贴上一块跌打膏药,随即向两人致意后便离开了。
张铭向陌生的李贞忠点头示意,然后伸手扶起面前的欧阳惜阴。
“大小姐且听在下一言,为保护家人而挺身而出没有错!相反,你的勇气是十分值得敬重的!因此你无需向在下道歉……”而应该向他道谢才对吧!张铭在心里补充道。从救人到现在除挨了一拳外,都还没听到个谢字呢!
“啊?这……谢谢?”这下舒畅了!
欧阳惜阴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,自己那么鲁莽而粗劣的行为,反倒被说成值得敬重,老实说她有点惊讶,而且他怎么说也是在夸自己,所以,还是得先说声谢谢才行。
“哦,对了!说到谢,大小姐你可得好好谢谢你们家‘花儿’啊。”
“花儿……小花?”欧阳惜阴歪过头疑惑。
“那个叫林山的小子管叫花儿的,那个小丫头……她方才冲上来的时候可真吓了在下一跳!还以为又是来揍我的……”听到这,欧阳惜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。“结果她一个猛扑跪在地上!一个劲地替你道歉,一口气把前因后果都说尽了,就是不想在下怪罪于你……”
小花……明明她刚才还那么粗暴地对待她,不仅将她推倒在地,还对着她指桑骂魁的。
张铭似乎是看出欧阳惜阴眼神里的失意,于是借机移开话题:“好了,不说这个了!在下还有件正事需要请大小姐助力呢!”
“正事?”欧阳惜阴一头雾水。
“在下听说,东坊的欧阳家开了一所诊屋?不仅请来名医大夫免费义诊,而且阁后的药房储藏了大量药物,但是不曾听说有征聘采药人的职责……在下恰巧是个云游四海的采药人,所以,想在大小姐这讨口饭吃!”
……
欧阳惜阴如约地带着张铭来到医馆,此时医馆已经关门了,红木花雕的大门上挂着一把重锁,管家李贞忠从兜里摸出两把钥匙,一左一右**两边的锁孔,这大锁头制作繁琐,需从两头同时扭转才能解开。
为他们开了门,李贞忠便将沉重的锁头交到欧阳惜阴手中,自己先回去打点常务了。
欧阳惜阴一只手提着那把大锁,一只手推开大门,行动流利,看上去十分轻松。
“这儿原本是个小宅,家父为了应小女子要求,特地买下来改建的。”你先找个地把锁头放下呗?张铭光是看着都替她觉着沉。
“为何不找个小些的店面?反而要买下这么一所宅子进行改建?”这样不是更昂贵吗?莫不是这宅子有什么特殊来头?比如以前住过某位神医啥的。
“实不相瞒,我们宜安的情况有些特殊,如今商客街的铺位是绝对买不到的!但一时半会也租不到好的铺面位置,所以便干脆找个四通八达的地方买下了这个宅子代替。”……这可真是个令穷人心服口服的理由。
进入正门,里面是一方简单的影壁,壁上画着牡丹和凤凰,炫丽而豪华,只是年头已久,如今只剩脱落的油漆化成一层脆壳,牡丹成了灰色,凤凰鸟的羽毛也黯淡无光。
按理说二门应该也需要锁上,不过欧阳惜阴说坐诊的医师怕麻烦,就把二门的锁头撤了。
再往里,东西厢房的门都紧闭着,里面应该就是大夫平时看诊的地方,正房则改成了病人取药的药房,再往后就是存储药材的仓库,顺带,为了以备不时之需,倒座房可以为瘟疫病人或是难民提供暂住,设施上倒是齐全。
“虽然是医馆,但是这里平时开放的时间很短。”欧阳惜阴一边推开正房的房门,一边伸脚探进屋内。“请进。”
“有劳。”张铭也紧随其后。“为什么不干脆全天开放呢?虽说是免费义诊,但我听说坐诊大夫也是有分红的呀?”
“以前试过,但不是每时每刻都会有病人上门光临,大夫们觉得终日无所事事地坐着,一方面浪费时光,另一方面,我们这个医馆几乎是无收入的,他们或许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,也不好意思收取公费,所以经过协商,便改成了一天开放两个时辰,时间一到,大夫们就各自回自家的诊所去了。”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张铭点点头,嘴角轻扬,流露出赞许的笑容。
“冒昧问一下……您了解这个是要做什么?”欧阳惜阴像是在试探一般,小心翼翼的问道。
“别误会,在下是个采药人,同时也稍微懂些医法,方才解围时,顺带给令尊和令弟看了一下伤势,所以在下想赶快替他们做处理,可能需要用到这里的药材。”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“怎么敢要您劳心费神呢!?这种小事交给我去办就好……”
“可眼下,要找个靠谱的大夫上门,最少也要半天光景吧?况且,在下也不是白干……”欧阳惜阴疑惑地歪下脑袋。“医馆不是对外征收药材吗?在下既是个采药人,自然是要以药易钱。”张铭伸出手指捻了捻,做了个无声的响指。
“噢!这个当然没问题……不过小女子不太懂这些,要是您信得过我,可以先把药材放我这里,待到明日找个懂药的先生掂量一下斤两,然后换得的钱再如数给您送来,如何?”张铭皱了皱眉……这姑娘也太实在了!
“咳!”张铭轻咳了一声。“当然,没问题!”本来是想趁机好好砍他个几百两下来的,这下倒好,称斤两?像金蝉子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,哪是能论斤卖的?就不能豪爽点,干脆点,随便抽两张一千两的银票甩他脸上?多简单的事儿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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